驼鹿

遥远的光之国

◎ 诸星真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变成迪迦奥特曼,然后他变成了赛罗奥特曼。



* 无CP,迪迦诺亚损友。

* 因为《迪迦》在这个世界是特摄剧,所以防卫军之类的借用别的剧的设定。XIG是明面组织,可以对外宣传,TLT是暗里组织,执行和怪兽战斗的任务。

* 有很多喜闻乐见(bushi)的谣言。迪迦在诸星真面前是奥特曼模样,在人群中为人类拟态。

* 灵感来自《遥远的乌克巴尔》+和夏夏的口嗨

 




01


KCB的滚动新闻栏中播放了一则讣告,一个名叫诸星真的17岁少年在12月12日坠楼身亡。



02


放学后,诸星真背着书包冲向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在老板找零的间隙他焦急地原地小踏步,接到报纸立刻飞奔到一栋老旧的住宅,只剩下一声谢谢飘飞在风中。


“真!快点!《迪迦》开始啦!”住在隔壁的小伙伴透过窗户大喊,他甚至还调大了音量,诸星真听到大古的组合已经开始唱主题曲。


他立刻打开标记了「风森」信箱,取出了里面的信件和报纸夹在一起,然后匆匆忙忙推开风森旧宅的大门,三两下踢掉鞋子,丢下书包,一个滑铲冲到客厅打开电视机,正是MBS电视台。


真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取下帽子,拿起早上没喝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盘腿坐在小桌子前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2006年的日本,随便拉住一个小孩子问他们最喜欢的节目是什么,最高频的回答就是:《迪迦奥特曼》。如果赶不及看的话,第二天甚至没法融入小伙伴们的讨论,因为大家每天都在讨论迪迦。诸星真早就追完了《迪迦》全剧,但MBS趁着暑假快要到来又在重播《迪迦》,对于死忠粉来说看几次都是新鲜的。


最快乐的看法是几个小伙伴一起看,一个扮演怪兽,一个扮演迪迦,随着剧情推进愉快上演迪迦奥特曼打败邪恶怪兽的剧情。


“可我不想演怪兽!”诸星真抗议,“我要演迪迦!”


“不行,是我先选的,我要演迪迦!”


最后诸星真用拳头说服了小伙伴放弃出演迪迦,小伙伴垂死挣扎,“那我也要演奥特曼,我们要么演44集,要么49集。”


诸星真想了想,“那就44集吧。”毕竟49集迪迦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表现的机会。他从角落里翻出一只小狗玩偶放在一边,“这就是盖迪,它被可恶的正木敬吾杀死了,现在我要开始复仇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叫名字!哪儿有奥特曼叫人类的名字的?”小伙伴抗议,“我都是叫你迪迦奥特曼,而不是圆大古啊!”


“可是大家都不知道邪恶迪迦的名字!”真翻了翻迪迦图册,没找到奥特曼的名字。


“那就叫连影吧!”


“好嘞,看招!连影奥特曼!”诸星真带着迪迦面具,和小伙伴配合着激昂的怪兽进行曲开始对打。


“我喜欢这个对踢。”小伙伴现在是跆拳道绿带,对各个高度的横踢相当熟络。


“嘿嘿,我也喜欢!好帅!”野路子起家的诸星真也不甘示弱高抬腿鞭腿。


“不愧是真,你看了几遍迪迦啊?手抖这个细节都记住了。”


“鲤鱼打挺你做得了吗?”


“不要小看我!”


扮演迪迦的诸星真按照剧情在地上翻滚,小伙伴帅气鲤鱼打挺,摆出狂傲的姿势。


接下来又是一通乱打,很显然他们没有记住所有的打斗细节,但却对最后的重量级对招充满了期待。


诸星真右手摆好手刀,小伙伴后退几步,助跑起跳,既不电光也不火石之间,两个小男孩夸张地落地,像迪迦和邪恶迪迦那样背身相对,然后诸星真虚晃一枪,先倒先赢,愉快地做了第二次哉佩利敖光线的动作,不忘那个细胞转换的动作,发射大招解除正木敬吾的变身。


小伙伴还十分入戏地躺在地上模仿正木敬吾抽搐嚎叫。


带着迪迦面具的真蹲在地上抱着小狗玩偶伤感告别,然后举起毛绒绒的玩偶,原地起跳,像是迪迦扛起盖迪飞向宇宙。


“我好喜欢这一集。”真抱着小狗躺在地上,开心的情绪还没有褪去,他举着迪迦面具露出大大的笑容。


“你哪一集不喜欢?”小伙伴躺在地上翻了个白眼。


“唔,也不能说不喜欢,只是有些讨厌?比佐摩星人,还有那些飞起来的小面包——”


“啊你别说了!我等下还得吃饭呢!”


诸星真再次端详迪迦的面具,“但是呐,文一,正木敬吾那样的家伙都能变成迪迦,我也可以变成迪迦吧?”


“正木敬吾就是个坏蛋,干嘛跟他比。不好,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得快点回家了,妈妈要骂我了。”小伙伴爬起来匆匆忙忙告别回家。


遥远的记忆留在过去。在《迪迦》无数次重播里,小伙伴随着母亲调职去了别的学校,风森老爷子去世,周围的小孩一个个被年轻的父母带走,留下的只有年迈不愿意离乡的老人。


44集再次播完。诸星真关掉电视从冰箱里取出剩饭热了热,端着饭盒坐在廊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邻居的奶奶敲了敲门,给真送了一碗她做的拉面。真道过谢,提着饭盒回到小客厅,夹起一片鱼肉,想起一句台词,“鱼片给我吃。”


他被自己逗笑了,吸哩乌鲁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拉面。面条有点甜。邻居奶奶眼神不太好,可能把糖当成盐巴了。但对诸星真来说,独居的日子里,这样的善意都十分难得。


“多谢款待。”他双手合十,然后跑到没怎么用过的厨房洗干净了邻居奶奶的饭盒。他跑到院子里摘了几朵花,和饭盒一起放回袋子里,又拿起下午买的报纸,提着袋子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夕阳半下不下,诸星真沿着河岸散步。在风森正辉还没有因为癌症死去之前,他经常牵着小小的真沿着花团锦簇的河岸散步。


他是个很不错的老头子,从不像别的大人那样不耐烦地告诉真‘奥特曼是假的,是骗小孩子的’。相反,他会认真地听真说起关于迪迦的一切,他如何想要变成迪迦,以及变成迪迦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看,大古是孤儿,我也是。”


“大古功课不是很好,我也不好。”


“大古很帅,我也是!”他比了一个自认帅气的姿势,风森正辉听着诸星真的分析哈哈大笑。


“什么啊,所以你相信吗,风森老头子?”


风森正辉认真说:“我相信呦,真。你一定会变成奥特曼的。”


诸星真眼睛亮晶晶,握紧了小拳头,“等我变成迪迦,就可以去光之国了吧。”


“哎?”


“那个帮了迪迦的奥特曼说他来自M78星云,那就是迪迦的家吧,光之国。”他抬头看着星空,但城市光污染严重,早已经看不到多少星星。


去那里也会见到爸爸吗?风森正辉老爷子说,诸星团(他家老头子)就在M78星云。


“你想去那里看看吗?”


“当然啦,”诸星真不假思索地回答,“迪迦的家乡说不定有很多其他的奥特曼,金字塔里都放着另外两个石像呢。而且啊,”他扭头看着河水,“迪迦年龄很大了,他陪我长大,我陪他变老,这样才算公平。”


黄昏的河岸守护着流动不止的河水。诸星真蹲在河边丢了一会儿石头,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掏出口袋里的迪迦软胶。它边边角角都有掉色,但真仍然非常珍惜这个迪迦,那是他有记忆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陪伴着他度过了无数孤独的日夜。


“你会一直在的吧,迪迦。”



03


神山笃志意外借到协助办案的通知,驾车前往少年坠亡的地点。小山天文馆的馆长说,诸星真今年才开始频繁到天文馆来,“平常主要使用望远镜看猎户座附近的M78星云,他很有天赋,能找到一般很难找到的暗星。”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看那里?”


馆长一脸苦笑,“那孩子说自己是M78星云的奥特曼,来自一个叫光之国的地方。他说要提前看到回家的路,以免跑错到别的星云。”


根据大都市安全系统提供的信息,神山驾车前往诸星真的家,风森旧宅,一间相当老旧的房屋。屋主风森正辉收养诸星真时已经身患绝症,在诸星真九岁的时候去世。不知为什么,真没有被送到孤儿院,也没有其他亲戚成为监护人。他似乎主要依靠周围邻居和教育基金会的接济生活。


神山笃志看了一下邻居的信息,发现毫无例外都是60岁以上的老头老太太。


“这孩子过得很艰难吧。”孤独的七年生活,最后从高楼一跃而下。


“信息核对无误,申请通过。”机械女声响起,打开了风森旧宅的大门。神山走进荒芜的庭院,关上了门。


这是一户十分普通的民居,院子里种了一些植物,因为近来缺少打理有些破败。神山推开屋门,不意外地发现看到墙壁上贴满了迪迦奥特曼的海报,还有各种各样的手绘。他走进客厅,意外发现虽然有些书本、衣服丢在地上,但整个屋子相当整洁,大部分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不像是血气方刚不拘小节的17岁男高中生的家。


神山环视四周,看到电视柜旁边的两个相框,一张照片是年迈的风森正辉和举着风筝的诸星真,另一张照片上诸星真骑在迪迦奥特曼的肩上,笑着比耶。


“这是线下活动吗?”但照片的背景又不像是一般商场、舞台,更像是……某个公园?


神山皱了皱眉,放下相框开始搜查别的房间。诸星真的房间在二楼楼梯边,和客厅的一样,似乎被人认真整理过,然后捣乱的男孩子不太注意,弄乱了一些边角。诸星真的家庭条件并不好,所以他的房间里并没有多少贵重物品,唯一比较昂贵的或许是那些迪迦周边。每次B公司发售新产品前后,都是诸星真四处打工的高峰期。


他的书桌上杂乱堆着课本、试卷和皱皱巴巴的练习本,摔断头的铅笔、漏墨的钢笔。神山笃志曾经也是男孩子,对少年时代藏东西颇有心得,他翻找了几下,在床板下面找到了几张纸。


一个自杀的男孩子的秘密。神山笃志郑重地向那几张纸鞠了一躬,站定静默三分钟。风从窗户缝隙穿了进来,展开了书信。看落笔的时间,它们应该分别写于诸星真6岁,10岁和17岁前一天。


6岁的信件只有一句话,我有家人了。


10岁的信分了两部分,上面部分还题了标题“诸星真的遗愿”,顶行写着:【我快要死了,迪迦,带我去M78星云吧。】




04


诸星真10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老师早上发现真缺勤后,立刻找到了他的家,拜托警察打开了门。真似乎是夜里发起了高烧,因为没有人照顾,烧了一晚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几近昏迷。


“他不能这样一个人生活下去了,必须给他找一个监护人,或者把他送到福利院去。”


门外的争执离诸星真那么近,又那么远。护士来给他换吊瓶,诸星真问她,“我要死了吗?”


护士摸摸他的头,给他提了一下被子,“不会的,小朋友,你身体素质很好,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以前,风森老爷子也是这么说的。”诸星真平静地看着天花板,“然后他就死了。”


对于少年诸星真来说,进医院,躺在病床上挂点滴等等一系列活动就意味着死亡。


护士试图转移话题,她看到诸星真枕边的迪迦软胶,眼睛一亮,“你是迪迦奥特曼的粉丝吗?”


真难得谈到迪迦却不太热情,病恹恹地‘嗯’了一声。


护士却说:“迪迦奥特曼经常来医院看望生病的孩子们。”


真诧异地看着她,她对他眨了眨眼睛,“你等等哦。”护士带来了往日迪迦奥特曼来医院和小孩子们的合照,他站在一群孩子中间,或者抱着一两个孩子。


“如果诸星小朋友今天认真吃药、好好休息、积极向上,明天上午的见面会我就请迪迦来这里看你怎么样?”


常年和小孩子打交道的护士精准戳中了诸星真的软肋,他拉高被子盖住了脸,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要说话算话。”


护士捂着嘴笑了出来,然后清了清嗓子正经地说,“当然,那今天下午打针……”


诸星真咬咬牙,“我不怕打针!来吧!”


接下来的一天里,诸星真表现得十分良好,非常配合护士姐姐的工作。睡觉前诸星真叫住护士,“他真的会来吗?”


护士轻轻笑了,“会的,迪迦从不食言,不是吗?”


诸星真放心地躺回被窝,“嗯!”


“晚安,真。”


“晚安,夕子姐姐。”


这间病房只有诸星真一个病人,护士关门留给真一片熟悉又陌生的静寂。在压制不住的兴奋和忐忑中,诸星真发现自己身体很沉,却睡不着觉。他掀开被子踩着拖鞋走到窗边,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想到迪迦里某一集的漫天星海。


诸星真的许多小伙伴都不太喜欢“蓝色夜晚的记忆”那集,怪兽很弱,打斗也少,还是一个悲剧。但是他很喜欢,无论是那个漂亮的星空,还是等待家人来接她的外星歌手。有时候真也在想,会不会我其实也是别的星球的难民呢?被留在了这个星球……有一天,故乡的家人就会来接我走。


诸星真躺回被窝,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他梦到第一次去看迪迦舞台剧时的场景,迪迦和哥尔赞在对打。小诸星真坐在台下的小板凳上,握着小拳头看得一脸紧张,不停给迪迦加油。哥尔赞一爪子把迪迦推倒在地,小诸星真终于坐不住了,他趁主持人不注意冲上舞台,气愤地拉着哥尔赞的尾巴,“不要打迪迦,怪兽!我要和你战斗!不准欺负迪迦!”


哥尔赞的演员似乎没料到会有小孩子突然冲上台,但这种突发情况皮套演员其实也排练过。于是,哥尔赞非常给面子地在诸星真的小拳头下摔了个四仰八叉,迪迦的演员立刻做出发射哉佩利敖光线的动作补了个刀。哥尔赞立马拖着尾巴退场。


迪迦皮演对诸星真点点头,然后就摆出教导主任一样的姿势,主持人立刻插话,“迪迦说他很感谢你帮他打败怪兽,但是下一次不要一个人加入战场哦,太危险了。”


“但是迪迦独自打怪兽好辛苦。”真坚持道。


迪迦皮演把手放在胸口,主持人说,“只要呼唤迪迦的名字就可以给他奥特充能,下次试试这个办法吧!”


诸星真不说话了,迪迦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牵着小诸星真将他送到了台下,最后和商场里的其他观众挥了挥手,优雅退场。


“好傻的小孩子。”


“我也想被迪迦摸头。”


“他不会把奥特曼当真了吧?”


迪迦才不是假的,诸星真翻了个身咕咕哝哝地说,不小心把自己从床上翻了下来,一双银色的手托住了他,轻轻把他放回床上,盖好了被子,熟练得像做了无数次。


诸星真睡得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看见一双散发柔光的眼灯。


“迪迦……”


“对哦,迪迦已经到了,你还要继续睡觉吗,真?”护士带笑的声音响在耳边,诸星真猛地睁开眼,护士侧身靠边站,高大的战士走了进来。他好高,诸星真不由得掀开被子站在床上。他走到床边,真发现自己还要费力仰头才能看清楚他的样子。


然后他低头,像注视等待怪兽的少女沙纪、恐龙人伊舞以及小怪兽德班那样,温柔地看着诸星真。


原来被他凝视是这样的感觉吗?温暖、充盈,忘记了紧张和忐忑不安,像放松地走进一场春雨,内心深处的种子因为他的目光而缓缓发芽、破土而出、慢慢长成一棵大树,撑起诸星真有记忆以来的孤独和依赖。


在名为“迪迦”的树下,有诸星真寻求的、渴望的一切,穿越宇宙的父女母子亲情,跨越生死隔阂的爱,不问身份种族毫无保留的接纳……他为什么那么喜欢迪迦,或许是因为他代表着诸星真所没有的一切。


‘你带我走好吗?’


‘去M78,我爸爸也在那里吗?’


迪迦摇头。他摊开银白的掌心托住诸星真的手,张开怀抱,接住诸星真急促而慌乱的拥抱。


‘我可以留下来,真。’


骗人!诸星真搂紧了迪迦的脖子,小脸紧紧贴着迪迦的侧脸。这是圆梦计划,诸星真反反复复对自己说,这就够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轻笑,偌大的病房只有真和迪迦,护士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贴心地带上了门。


“你好,真。”诸星真睁大了眼睛,猛地从迪迦的怀里退出来,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假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迪迦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因为迪迦是哑巴,45集和超古代人说话的是大古。”迪学十级学者露出一个高傲的表情,但想到眼前的工作人员专程赶来看自己,真又觉得感动。他压制住心里的某种冲动,从小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递给迪迦,“谢谢你来看我,迪迦。”


男孩子的眼中充满稚气和纯真,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真诚得让人想捏捏他肉乎乎的脸蛋,但下一句话就暴露本性,“我很开心能见到迪迦啦,可身为迪迦的皮套演员,下次见到别的小朋友不可以说话的。”他背过头偷偷吐槽了一句:“居然还说日本话。”


迪迦看着手中的苹果想了想,“这样的话,其实你想见到的是大古才对,和迪迦有什么关系呢?”


“这不一样,大古是迪迦,可迪迦还是他自己。他和大古是重要的伙伴。”诸星真认真地反驳,“我相信他一直看着地球,看着大古战斗。”


“他看着地球,当然也会看着你,你也在地球上,不是吗?”迪迦说。


诸星真一屁股坐到床上,低着头对着手指。真奇怪,昨天他想象的见到迪迦的场景和眼前的完全不同,他应该更热烈而盲目地扑上去,而不是在这里纠结真真假假。迪迦是真的,可《迪迦》也是一部特摄剧,那个叫长野博的演员前阵子还在东京开演唱会,诸星真在电视综艺里看到他去滑雪。


可能他本质上也只是一个假粉,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叶公好迪迦?


“咔嚓”


真抬头,愣愣地看着迪迦啃了一口苹果。


“皮套演员没法带着面具吃苹果吧?”他笑着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哇!——”


男孩子快乐地跳起来,像树袋熊一样快乐地抱紧了他的树。





05


10岁的遗愿下半部分写着:【迪迦来到我身边啦!我没有遗憾了!】


神山笃志几乎可以想象到男孩子写下这行字时的欢欣雀跃,他也不觉露出了微笑。在他翻开诸星真的最后一封信之前,房屋突然出现一阵晃动。


“地震了?”但在他寻找掩体之前,晃动就停止了。


“啪!”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神山笃志走过去捡起一本相册,翻开第一张是诸星真和迪迦的合照,和客厅里的照片一样。【是真的!】


护士姐姐和真的合照,她有一对可爱的虎牙。【夕子姐姐带来了迪迦!】


职业装女性和真的合照,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以后绝对不在矢地老师的课上睡觉。老师救了我。】


捧着蛋糕、戴着小王冠和朋友们过生日。【文一回来了!】


邻居奶奶和真,小男孩的嘴角还有黄豆粉。【第一次给奶奶做饭!】


一张零分试卷。【太爱学习会像洋介一样变成怪兽吗?我爱和平!】


游乐园里和嘎地的角合照。【是假的!但迪迦是真的!一起来游乐园(^-^)V】


和德班抱在一起。【德班,让迪迦忘记我考零分的事情吧,拜托了!】


新的迪迦骨雕。【帮邻居爷爷遛小狗的奖励~】


和哥尔赞、迪迦皮套演员合照。【这次没有帮迪迦打败哥尔赞╭(╯^╰)╮】


相册很厚,诸星真的日常从以往的一页纸写不满,逐渐变成了一本相册也说不尽。神山笃志看到最后又翻回第一张合照。


诸星真的转变,就始于这张照片。


“启动系统,XIG代号079633,海鸥队队长 神山笃志。”


“核对无误。欢迎访问大都市安全系统。”


“请搜索BD公司慈善探病记录,2006年9月7日上午,K3地区第一医院。”


“K3地区当月无活动记录。”


“为什么?系统故障?”


“慈善探病活动受罢工运动影响自2006年3月停止,2008年3月正式恢复。”


风吹动床边的风车转了起来,一张单人照从诸星真的课本里飞了出来。拍照的人看起不是很会用相机,焦没有对好,青年的面容有些模糊,但高糊不掩他的俊逸。他穿着紫色的浴衣,衣摆上绣了一串银色的星星,看起来清新雅致,手里却提着一袋小金鱼,右手还握着一支苹果糖,充满了烟火气。


【光】



06


“真,去跑步,顺便把牛奶带回来。”


“真!”


“好啦好啦醒了啦!”诸星真暴躁地掀开被子,迅速套上迪迦昨天放在凳子上的运动服,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跑到洗漱台开始洗漱。他眯着眼睛晕晕乎乎地刷着牙,猛一使劲儿牙刷戳到了牙龈,瞬间带上痛苦面具。


“啊恰……”他速战速决结束洗漱,乒乒乓乓从二楼冲到小客厅,抓起倒好的水一饮而尽,感觉自己又清醒了一点。


“今天是五公里,你沿着河岸往返跑就可以。”迪迦放下围裙,伸手压了压真头上的一撮呆毛,“早饭有你想吃的玉子烧。”


“便当呢?”


“秘密。”迪迦推着小男孩到玄关换鞋,看了一眼表,“准备好了吗?”


“我才刚开始换鞋!”


“五、四……”


“啊呀!!知道了知道了!打结了!”


“三、二……”


真迅速绑好鞋带,活动了一下脚腕,“我出发啦!”然后在迪迦喊出‘一’的时候推开大门跑了出去。


“记得带上拉比。”邻居爷爷的小狗。


“知道啦!”


诸星真每天的晨训兼遛狗活动开始了。早上的空气很清新,河岸安安静静。拉比开心地迈着小短腿跑在真身边。真深呼吸再缓缓吐息,在身体慢慢苏醒之后,不断调整着步频。


诸星真康复出院之后,迪迦给他制定了锻炼计划,早起跑步、拉伸、巩固基本功,然后去上课。下午放学后回来,真径直跑到迪迦兼职的道馆去练习格斗。


“不是要成为奥特曼吗?只会三脚猫的功夫可不行。”诸星真认真地说。


迪迦想了想,点了点头,“你的身体素质的确需要加强。”


下午放学后,迪迦去接了诸星真,一同去了镇上的一家武道馆。真不知道迪迦和主教练说了什么,总之迪迦突然一个过肩摔把对方摔倒在地好几秒起不来。然后迪迦成了武道馆的兼职教练,见到他的学员都要恭敬地叫一声,“诸星教练。”


对了,迪迦成了诸星真的监护人,真还给他起了一个名字,诸星光。具体的文件如何摆平,诸星真不知道。但那之后,诸星光以诸星真的监护人的名义参加了一系列社交活动,顺利取得了所有人的信赖。他甚至还报名了家长运动会,参加男子一万米长跑。


“你这是作弊,”真悄悄拉住迪迦说,“人类怎么跑得过奥特曼呢?”


“放心,我有安排。”然后诸星真目瞪口呆地看着迪迦守着第三名的位置,优雅匀速地跑完了一万米。


“你这也……”他简直无力吐槽。


迪迦认真地说:“第四名就没有奖励了。”他拎着长耳朵兔子递给诸星真,“送给你。”诸星真莫名地看着迪迦,听他说,“听说这是一款限量的玩具,在孩子里很有人气。”


“我想你也许会喜欢。”他其实也不是那么了解男孩子的喜好,但下意识觉得,普通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或许真也会喜欢。


“谢谢。”真伸手接过了兔子。他变得贪心了,诸星真自嘲。风森老爷子说他的爸爸诸星团是运动好手,头脑也很聪明。可风森正辉年纪太大了,无法参加这些活动。但家长的缺席却仍无可避免地影响着小孩子的情绪。游园会、运动会、见面会,这些需要家长出席的活动诸星真向来只能满不在乎地说,我不参加。


但他也羡慕那种亲子活动,羡慕同学的爸爸穿着银龙的笨重皮套在同学的生日来校门口接他,羡慕文一的妈妈沿着河岸练习跑步,最后,不善运动的女人跑步拿了第一名,赢得了奖品送给文一。


他想象过的,有爸爸妈妈的生活。长于运动的爸爸去参加跑步,妈妈和他呆在一边给爸爸加油,等结束给爸爸擦汗,和他分享食物,听他说比赛过程中的感想。也许他能赢下奖品,但是没有也没关系,那是爸爸呀!


他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很喜欢。”


诸星真放下兔子,拿起毛巾。迪迦从善如流地弯腰,让他擦了擦汗。真抱着兔子牵着迪迦回到了休息区,开开心心地边吃便当边听迪迦说起比赛。


不过这种喜悦在同班的女孩子红着脸跑来传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变成了微妙的不愉快。


“他是你哥哥吗?”


“你见过长得这么不像的兄弟?”


女生咬咬牙,沉痛地问,“他……他不会是你爸爸吧?”


诸星真警惕地看着同学,“你要犯法不要连累迪……连累光!”


同学遗憾退场。


但其他勇敢的女生就不一定了。在下一波女生端着托盘过来问可不可以拼桌之前,诸星真对着迪迦大声地说,“爸爸!我要吃大份冰淇淋!”


在一连串心碎的背景音中,迪迦诧异地看了一眼真,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然后认真拒绝了真的要求,给他点了一份儿童牛奶,“等下我们去训练横踢。”


诸星真愉快地喝起了他深恶痛绝的儿童牛奶。


第二天——


“不让我去学校?可你不是说……”


“不要到门口来,我们在自动贩卖机那里汇合吧!”说完,诸星真背起书包跑了出去。


迪迦看着自己藏起来的怪兽皮套,陷入了沉思。


放学后,诸星真和朋友道别,准备撒丫子狂奔,突然听到门口一阵喧闹。


“好丑的怪兽。”


“是谁的家长吗?”


诸星真蓦的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到了一只丑丑的砖红色怪兽拉着一只红色的气球站在校门口的自动贩卖机旁边。


“迪迦!我昨天梦到了一只小怪兽!它长这个样子。”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呐,说不定我们在别的时空里是朋友呢?你看,49集里不是就出现了很像的怪兽皮套吗?”


诸星真用不怎么出彩的画技画下了一只哀愁的小怪兽,然后在它的爪子上系了一只红色的气球。


“这是我的怪兽朋友,就叫它……皮古蒙!”


皮古蒙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诸星真面前,把红气球递给了小男孩。


“今天过得怎么样,真?”皮古蒙扑腾着手问。


“我很开心,”他接过红气球,向前一步扑进皮古蒙的怀抱,“非常非常开心。”


是诸星真之前活得太倒霉了,神也看不下去了吗?所以他派了迪迦来,一下子就超量弥补了诸星真全部的遗憾。


“我的脑波不特别吧?这里也没有日麻素和宇宙射线对不对?”


迪迦不是巴克贡那样的梦境叠加,他真实地存在于诸星真的生活,构成了他的生活。


管他呢!



07 


神山笃志开始探访周围的邻居,问起诸星真的问题。


“你说真啊?他老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说话,是个怪胎。”


“那孩子很喜欢迪迦奥特曼,他有点太喜欢那个虚拟形象了。等他长大说不定就不喜欢了吧,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奥特曼呢?那就意味着有很多怪兽,我们也没看到。”


“是我奶奶的邻居吧,以前放暑假见过他,很好玩的一个男孩子。奶奶去世之后我就没回过这里了,最近才过来处理一些事情。”


“诸星光?没有,没听过。”


PDI突然响起,神山笃志打开看到新消息,“在新宿事件记录中发现诸星真的身影。”


“把资料传过来。”



08


“真,那是你家的鲤鱼旗吗?好特别的颜色。”诸星真抬头看到风森家的小院子里挂起了一只鲤鱼旗,红蓝交织,花纹很特别。


“应该是光自己做的吧,我完全不知道。”


“光哥哥对你真好。我到家了,明天见!”


“明天见!”


诸星真推开门,踩着小石板小心避开迪迦养的花花草草,拉起迪迦浇花的水管洗了洗手,然后跳到鲤鱼旗下,仰头看着飘扬的鱼,咧嘴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


“迪迦迪迦迪迦!这是你做的吗?”他朝屋子大喊。


“叫一遍就……”迪迦推门走出来,看着真的笑脸放弃了说教,“本来想做成兔子的。”


“哪儿有男孩节挂兔子的。”


“是是,进来吧,晚饭准备好了。”


“这是什么味道?”


“菖蒲,等下你自己用这个洗澡。”


“哦。”诸星真放下书包,四处找了找没有看到武士铠甲,却在矮柜上看到了一排红银色调的奥特曼。


“怎么这么多盗版迪迦?”真拿起一个研究了起来。


迪迦摆好晚饭,看到真拿着赛文的人偶正在尝试把冰斧从它的头上卸下来。


“这不是盗版的我。”迪迦把赛文人偶解救出来,放回那一排奥特曼中,“这是光之国的战士。”


“哇!真的有这么多奥特曼吗?”诸星真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以往他怎么问迪迦,迪迦也只是说你以后就知道了。这还是第一次他认真说起其他奥特曼。


“有的,一个星球都是奥特曼。”


“但他们和你好像不太一样。其他奥特曼也可以变换形态吗?变成闪耀形态?”


“光粒子推到最大时,所有奥特战士都可以进入闪耀模式。”


“但是闪耀迪迦是不一样的吧?”


“嗯。去洗手。”


“洗过啦。”诸星真夹起一块年糕,不住偷瞄那一排奥特曼。


“别看了,它们会一直放在那里,吃完饭再看。”


“嘿嘿,好嘞。”


“迪迦。”


“嗯?”


“老师今天问我升学计划。”


“嗯。”


“你不担心这个吗?明年我就要毕业了。”诸星真有些没底。同学似乎都在烦恼要去哪个大学念什么专业。父母老师每天都在投放各种信息。但迪迦从没聊起过这个话题。


迪迦想了想,“大古当时本来打算和养父一样去读建筑系,后来说服养父母进入了TPC。”


“?”迪迦抽出纸巾擦掉真嘴边的黄豆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倒了一杯水放到真的面前,轻声说:“你感到快乐就可以。”


“什么都可以?”


“底线问题不用我说,而且《迪迦》也从没说要出人头地才不算白活吧。”


“你对我好放心。”真有些感动。


“并没有。”迪迦收拾好自己的餐具,严肃地对诸星真说,“把成绩单拿给我。”


“我路上……”


“拉比不在,它没法吃掉你的成绩单。”


“好吧迪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诸星真视死如归地打开书包。


“天啊你不要变红啊!我是未成年!这是犯法的!”


所以,未成年人保护法为什么不禁止迪迦奥特曼在小孩子面前变红呢?


就这样,因为诸星真春季期末考试有三门功课不及格,于是假期的前半部分一直被迪迦的魔鬼补习摧残。


“明晚神社有祭典,你想去吗?”迪迦看着学习到冒烟的诸星真问。


男孩一秒复活,从床上弹起,元气满满地大喊:“要!”


“我们中午去野餐吧,迪迦!”


“我想试试那个叶子汤,看起来很有趣。”


“那个很简单,我教你。”


喝汤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咕——”诸星真捂着肚子,虚弱地扒拉着迪迦,“我好饿……”


“跟你说了那个吃不饱的。”纯粹水饱。


迪迦看了看路标,“真,前面有餐馆,走快点。”


穿过野餐的小树林,迪迦带着诸星真走近一家拉面馆。诸星真兴奋地四处比对,“这个!是不是宿那鬼那一集里的面馆?”


“你可以问问老板。”


诸星真四处寻找,最后在墙上看到了一张装裱起来的文件:《迪迦奥特曼》16话取景地。拉面很美味,感谢。——川崎乡太


“是真的!”小男孩兴奋地说,迪迦好笑地看着他上蹿下跳,“好了别闹了,吃饭。”他把鱼片夹到真的碗中,“鱼片给你吃。”


诸星真美滋滋地开始吸噜面条,迪迦侧过脸微笑,幼稚鬼。


*


“你之前没有去过祭典吗?”


真想了想,“上次祭典,我来帮神社的巫女把灯挂到树上,因为我很会爬树。”


那就是其实没去逛过。


真选了一件蓝色的浴衣,衣服上印着红色的小鲤鱼。他给迪迦挑了一件紫色的浴衣,衣摆上用银线绣了一串星星。


“像你膝盖上的花纹。”真笑着说。


小地方的祭典不算太热闹,但也不算寥落。真拉着迪迦的袖子到处跑着玩,弄坏了无数只纸网后,终于捞到了一只被他咋咋呼呼反复折磨的金鱼。


“成功了!”老板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目送真和迪迦离开。


“咔嚓。”


真把目光从金鱼身上移开,看着迪迦问,“你在吃什么,迪迦?”


“苹果糖。”迪迦口齿不清地说。


“没有我的份吗?”真不敢置信。


迪迦瞥了他一眼,“亚波医生前几天说了什么?”


真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亚波医生的警告回响在耳畔,‘再吃甜的,你的牙就要拔掉哦。’


“迪迦,那边有人在拍照,我们也去!”


“你平时没拍够吗?”


“我没有你的单人照,走啦走啦。”


于是迪迦像布偶一样被真拉着摆好姿势,然后真手舞足蹈地和摄影师比划了什么,对方居然取下相机挂到了真的脖子上。


“光,不要乱动。”诸星真煞有其事地像专业摄影师那样寻找角度。


迪迦好笑地看着他翻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有点无聊,开始继续啃苹果糖。苹果糖快要吃完了,诸星真才找出来一张照片。


“这不是糊的吗?”摄影师不解。


真却说:“我喜欢这一张。”


那张照片让他开心了好一会儿,甚至开心过头七扭八扭把自己的脚给崴了。


迪迦:…………


诸星真郁闷地坐在小路边的石头上,反复折磨一只狗尾巴草。


迪迦从神社借来冰块和毛巾,轻轻按在真肿起来的脚踝上。


“嘶!”男孩不由自主抓紧了迪迦浴衣。


迪迦头也不抬,“忍一忍。”


星夜晴朗,夏蝉虫鸣清晰可闻。草木花朵的香味弥漫在林野,只有真时不时的痛呼打破寂静。


“注意看有没有人来。”诸星真莫名其妙,迪迦的掌心散出花火一样的光,他的手摸过冰块有些微凉,轻轻地按在真的脚踝上,过了一会儿,真感觉痛感消失了。


“保险起见,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医院的治疗能力比你还强吗?”


“如果你是奥特曼的话,现在已经被我治好了。但现在你是人类小男孩,所以要去医院。”


迪迦弯腰给真整理了一下浴衣。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你一样高?”男孩突然开口。


迪迦有些奇怪,也没问为什么,弯腰捏了捏真的脚踝,然后力度不轻地捏了一遍他全身的关节。


“好疼!你在做什么?”


“放心,你以后可以长过一米九。”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比我高5厘米。”


“真的?”小男孩开心了。


“真的,”这该死的胜负欲。迪迦弯腰捡起木屐给小男孩套上,蹲在真面前:“所以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上来,我背你回去。”


诸星真别过头。迪迦说:“没关系,不会有人看到的。”


迪迦的肩膀很宽,对比着显得他的腰非常纤细。偶尔会有人误以为他本体瘦弱,但从小被迪迦训练到大的诸星真知道,迪迦的肌肉柔软,但身体爆发力强,拳头落在身体上能疼好几天,被他突然的鞭腿踢到可能会当场昏厥。他背着十几岁的少年稳稳地走在林间小路上,真觉得他心情很好。


“你为什么会来我身边呢?”


“你也会去别的孩子身边吗?”


迪迦属于所有曾经变成光的孩子。诸星真或许只是其中幸运的一个。童年的光来到了现实中,照亮了他的生活。



09


“新宿事件中,银色的巨人与黑色的巨人的间隙,有一个孩子突然跑到了战场边缘。”乔姬放大了影像传给神山笃志。


“他好像说了什么,银色的巨人在那之后发生了新变化,变成了带翅膀的巨人。”


神山笃志认出了那个少年,16岁的诸星真。


他展开最后一封信,【诺亚的战斗结束后,迪迦变成光,先离开了。我也要回家了。】



10


迪迦在长眠中被诺亚唤醒。他有些警惕地看着诺亚。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迪迦认为诺亚的奥生信条之一或许就是,‘这件事情太艰难了,迪迦得跟我一起做。’


现在,迪迦看着诺亚怀中的奥特胶囊心中警铃大作,“你犯的错?”


诺亚用一种不知死活的眼神看着迪迦,虽然表面上看他的眼灯没有什么情绪,但几万年的老友互相明白对方心里所想。


“这个孩子是光之国的转机,但光之国现在自身难保,不能把他留在那里。”诺亚深沉地说,“迪迦,你明白吗?”


迪迦冷酷地说:“我不明白。”


多元宇宙的神强硬地把奥特胶囊塞到了迪迦怀里,“你明白,而且这种事情你很熟练。”


迪迦似笑非笑地看着诺亚:“是你熟练吧?送子奥特曼。”想想看,上一个百万年,诺亚的前意识带着一只小光团戴拿把迪迦叫醒,‘这是赛迦的分身之一,拜托你啦,迪迦!’


诺亚补充,“这次的也是赛迦的分身之一。把他养到17岁就可以了,18岁成年礼让他回宇宙过。”


“我答应了?”


“这是赛文的孩子,”诺亚说,“他已做好战死的准备。”


迪迦愣住了。


马头星云的交谈如在昨日,触犯宇宙法的红族战士被关押在马头星云等待宇宙法庭的二轮审判。居住在参宿一的战士某一天路过监狱被红族战士叫住,莫名其妙开始了不见面的对话友谊。


“迪迦,我的孩子出生了。”


“?”


暗星云中缺少光之国巨人可用的火花塔能量,赛文长期处于能量不足的虚弱状态,声音沙哑,但迪迦能听出他的开心。


“在出发去地球前,我留了一道光在火花塔。按照原计划,我结束外派回到光之国,他刚好诞生。我就可以把我的经历告诉他,带他去别的星系玩。”


“我可能没法看到他长大了。”


后来,赛文出狱,但罪罚还在。他背着审判继续工作,加入了宇宙前线的维和部队,前往最黑暗危险的宙域战斗。


“你不回去看他吗?”迪迦问。


赛文沉默,“跟我扯上关系会让他更危险。”他对迪迦不好意思地笑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多照看他一下吧。”他递给迪迦一副变身眼镜,“我用大麦哲伦星云的特殊金属制作的,帮我交给他好吗?也许有一天他想去地球,可以用这个变身。”


“这是赛文的请求。”


红族战士第一次抱住自己的孩子,却绝望地发现这个孩子成了宇宙头号悬赏物,亚斯塔禄星人不惜一切代价要杀死预言所说的‘六千年后毁灭亚斯塔禄星的宇宙殖民计划的少年战士’。


大规模的侵略战争无限拉长战线,光之国举国疲于战斗,根本无暇照看一个孩子。


“送他到地球去,那里没有人会发现他。”奥特曼查找了外派记录,发现现在地球的驻守战士是奈克瑟斯奥特曼,“诺亚奥特曼的成年体。”


诺亚答应了光之国的请求,“这个世界的人类在忘川的作用下甚至不知道有奥特战士存在,”他话锋一转,“但他不能在我身边。这个世界和奥特曼有关的才最不安全。”


“我会拜托可靠的朋友来照顾他。”


“请把他交给迪迦。”赛文突然出声,依依不舍地看着胶囊里的小婴儿,然后双手托着胶囊放入诺亚的怀中,“拜托您了。”


他郑重地鞠了一躬,然后一甩披风,消失在战火中。


诺亚的适能者孤门一辉落水后,他变回了光,沉睡在孤门一辉的身体内。整个地球笼罩在扎基的记忆屏障中,迪迦不想干扰诺亚的计划,在猎户座慢慢等赛罗吸收奥特胶囊的力量,变成小婴儿。


为了遮掩赛罗存在的痕迹,同时不被扎基发现,迪迦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他无法一边和虎视眈眈的异生兽战斗,一边保护真,于是在真慢慢长大后,他将真交给了赛文平行世界的朋友,风森正辉。小男孩坐在电视前睡着了,电视预告显示,下一个节目是《迪迦奥特曼》。


迪迦隐身走到诸星真身边,取出他的变身眼镜,用了一个简单的化形术,让它变成了迪迦软胶,然后轻轻放在了诸星真的手中。


“天天快乐,赛罗。”


他飞出民居,抹除能量痕迹,截住树林中觅食的异生兽,悄无声息地粉碎了它。扎基对光的力量敏感,只要迪迦不出现在诸星真身边,后者就是安全的。谁也不知道他被藏在一群小男孩中间,无知无觉地安全成长。


战斗的间隙,迪迦会远远地看真一眼,借各种方式把真想要的东西送到他身边。所以少年诸星真从小到大运气爆棚,大大小小的抽奖从没拿过二等奖以下的奖励。他得到了全套的漫画书、免费到冲绳三日游、第一辆脚踏车、第一支棒球棍、珍贵的迪迦模型……


他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虽然有些臭屁,但待人真诚。在风森正辉和邻居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照看下,慢慢长大。学校常见的霸凌,在发生之前就被迪迦扼杀在摇篮中。想要搞诸星真的高年级男生总会莫名其妙先遇上教导主任被严厉批评言行举止,或者倒霉踩到疯狗的尾巴被追了好几条街。


“好邪门,还是别靠近他了。”


迪迦走出街角,冷淡地转身。


诸星真十岁发烧那一天,迪迦在东京搞定了两只异生兽。他手里的诺亚的光粒子存量慢慢变少。没有诺亚的特殊光线,迪迦很难一次性清理干净异生兽,只能用高热爆破把它们烧干净。这很消耗他的体力,也导致他感知失调,没有及时发现真生病了。


他用瞬移回到乡下时,粒子痕迹被石崛光彦捕捉到。扎基并不想过早暴露,他弄不死迪迦,也清楚迪迦不会干预诺亚的计划。于是他以赛罗为质,要求迪迦奥特曼的不干涉。迪迦冷冷地看着他,取出火花棱镜丢过去。


“多谢配合,迪迦奥特曼。”他邪笑着把诸星真丢开,迪迦冲过去紧紧抱住真,带着他赶到医院。


扎基出现在新宿的时候,迪迦知道诺亚的任务即将结束,真也将按照约定,回归宇宙。


“你可以变回去吗?”真靠在迪迦的肩上问。


“我弄丢了火花棱镜,还要等一阵子。”


诸星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起身跑回客厅拉开一个抽屉到处翻找。一个小手电筒被递到了迪迦面前。迪迦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诸星真已经长大了很多,不再是小男孩了。


“你和基里艾洛德人还有加坦杰厄战斗的时候,我一直用这个照着电视,你感觉到了吗?”


迪迦惊愕地看着诸星真。少年拉开他的手掌,把手电筒放到迪迦的掌心,握住了迪迦的手,“那只是个象征,这也是象征。”


迪迦慢慢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小手电筒在迪迦和诸星真交握的掌心长出飞翼,翅膀展开,光粒子最大释放,一道光降临。


“只是我一个人的力量,也可以让你重新变成光吗?”


诸星光再度显露为奥特曼的模样,对着诸星真点了点头,“每个孩子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宇宙,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宇宙的光。”


忘川的束缚解除了,巨人的战斗开始。


“你要离开了吗,迪迦?”诸星真忍不住向前,迪迦知道他的想法,主动迈了一步给了他一个拥抱。


“真,宇宙见。”他笑着化为光芒。


新宿的战斗轰动了全球,诸星真看着扎基肆无忌惮地破坏城市,久违地感觉到恐惧和紧张。银色的巨人托着飞机稳稳落地,诸星真想起迪迦许多次出场都是为了救下飞燕一号。


他站在人群中看着银色的巨人不断进化,从银色,到红色、再变成蓝色,战斗僵持着,扎基一直占据上风。


“加油啊!”他忍不住冲出人群大喊,“奥特曼!”


“作为男孩子,总有一天要面对自己害怕的东西,而且不能退缩。”


“而且你要成为奥特曼,就不能躲在人群中,而要勇敢地战斗。”迪迦曾那么说过。


诸星真在坍塌的砾石中往来奔跑,协助周围居民避难。


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奥特曼。光会不断地传承下去。迪迦抱着做噩梦的小男孩轻轻地说,“我照亮过你,你也会照亮别人。”


诺亚消失后,真回到他和迪迦的家,紧紧握着迪迦的软胶沉入梦境。


那些声音逐渐模糊,梦境、回忆和现实的界线逐渐分崩离析。诸星真感觉身体变沉,但大脑变轻,他似乎挣脱了引力、飞出了自己的身体。一切建筑和楼层全部透明,他无限向上,而银河下落,像母亲一样将他抱入怀中,他身体内藏匿的黑暗尘埃、膨胀的发光气体像泡泡一样飞出、破裂——最终他睁开星辰般的眼睛,穿越万古、无数光年,窥见这颗星球古往今来的全部秘密,它把一切藏在一个小男孩身上。


他握着迪迦的软胶,感觉到那个时间逐渐到来。于是诸星真开始和重要的朋友、邻居告别:“我要去光之国了。”


在冬季,猎户座的星辰会异常明亮。诸星真先找到冬季大三角,确定了参宿四,然后找到三颗腰带星,确定参宿一。M78星云是反射星云,在发光恒星的照耀下呈现出黯淡的蓝色。


诸星真爬上天台,陪伴他多年的迪迦软胶发出光芒。他握紧了这把钥匙,从天台一跃而下。


*

“你醒啦?”温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诸星真惊愕地回头,看到一位没见过的女性奥特曼。


“你也是奥特曼吗?”


玛丽点点头,“我是银十字的队长,玛丽。”


“我变成迪迦了吗?”诸星真有些激动,玛丽笑了出来,“你自己来确认吧。”


诸星真意识到周围都是翠绿剔透的晶体建筑物,不知道哪里来的光芒高效反射,溢满了眼眶。他走到一面绿色晶体前,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怎么有兔耳朵?这是什么?为什么没有水晶?这是什么邪恶的宇宙人吗?好凶,眼睛好尖……嗯,但是细看还挺帅的。”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你不是变成奥特曼了吗?”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迪迦站在门边看着赛罗和他刚见面的脸和四肢激动相认。


“我……”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是不是本来就是奥特曼?”


迪迦点头。


诸星真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那我叫什么?巨山超力霸?”


迪迦笑出声,“这个问题让另一个人来回答吧。是他把你送到了我身边,现在,你该回去他那里了。我要走了。”


诸星真焦急地拉住迪迦,“你不住在这里吗?”


迪迦奇怪地看着诸星真,“我不住在M78,我的故乡在参宿一。”


“喂,迪迦,你还要多久?磨磨唧唧的搞快点!”不耐烦的男声闯了进来,诸星真立刻炸毛,“邪恶迪迦!”


Evil黑着脸握起拳头。迪迦挡在诸星真和evil之间无奈当调停员,“真,他不叫邪恶迪迦,他是俄瑞安,我的朋友。那是人类的脚本,不要当真。”


“可……”真还想稳点什么,迪迦却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要让那个人再等下去了,他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等你。”


真困惑地看着迪迦,迪迦眨了眨眼睛,朝玛丽微微颔首,三个奥特曼一道离开,剩下空荡荡的病房,和一扇没有关上的门。


沉稳的脚步声从那头响起,诸星真站在这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风森正辉牵着小男孩走过黄昏的河岸,指着天空对真说,“你的爸爸,就在M78星云看着你。”


彼时,诸星真以为风森正辉的意思是,他的父亲诸星团去世已久,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在遥远的彼方凝视着年幼的儿子。


原来那只是字面的意思。他怀抱着那个人的光芒由火花塔孕育,眼灯第一次亮起,看到狼狈的战士被束缚在十字架上。后来光辉狼藉,他第一次被那个人拥抱,被他交给迪迦。


他并非孤独地守护着历代的星辰。星辰一直守护着他,迪迦、诺亚——还有那一排在男生节迪迦摆出来的奥特曼软胶。


“这是佐菲、曼、杰克、艾斯、泰罗、雷欧兄弟、艾迪、梦比优斯。”迪迦告诉他奥特曼们的名字。


“他呢?”诸星真举起手中的奥特曼,“他还有几只小怪兽。”


“那是他的胶囊怪兽,”迪迦摸了摸真的头,“他的名字叫——”


红族的战士推开了房门,诸星真第一次见到他的脸,身体中涌动的光流已然感应到熟悉的光波,雀跃着共鸣。


“奥特赛文……”


“好久不见,赛罗。”赛文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你长大了。”


失落人间的星星,终于回到了爸爸的怀里。



11


【再会,地球。】


诸星真的信从神山笃志的掌心展开雪白的翅膀,飞入风中消失不见。


他回去了,回到了遥远的光之国。





END.

20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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